[叶蓝] again <4>
4.
门的另一侧是幽暗的石窟。大小不一的洞穴分布在整个空间里。一时之间很难抉择前进的方向。由于洞穴密集，时不时还会传来类风洞的呼啸声，增添出几分可怖。
“没什么好怕的，这不有我呢。”
叶修依然说着让人觉得厚脸皮的话，蓝河想这人脸皮大概比他家隔壁小铁匠的铁板还厚，脚下没有注意，被凸起的土堆绊了个踉跄，连忙支着长剑才找回平衡。本想反驳几句，却见那人一个顿首的动作，止了脚步。
“怎么？”蓝河紧张地问。
“我不记得路了……”
“……”
“刚才谁说有你在没问题的？”
“这不在想嘛。这个石窟洞穴只有一条路通往上层。错一步就是步步错。好多年没来了，我得回忆回忆。”
蓝河露出一脸信你有鬼的表情，蹦跶着跑到前面凑在洞口东张西望。洞内怪石嶙峋，和之前的密林截然不同，视野极暗，越往里温度越低。撑在洞壁上的掌心很快便满是潮湿，细细聆听深处还有水滴穿石的叮咚声响。但是侧头望去的话，就会为这数十个大小各异的洞穴感到绝望。
蓝河回头问：“想好了没？”
“想好八成了。”
大红伞的伞尖儿挑着一盏灯草。这种自身发光的植物在塔外也算常见，经常被冒险者们用来取代照明工具。叶修挑着伞往最右边走去，蓝河跟在后面，见他犹豫了几秒便果断走进一个洞口。急急准备跟进的蓝河，脚还没踩稳，却见叶修从洞口冒出半个脑袋贼贼地开口。
“先别过来，让哥解个手。”
小解喷洒的回声让面皮薄的剑客尴尬得半天没动弹，内心愤恨地举起小铁匠的铁板朝叶修那欠揍的脸狠狠砸下去。
探路的光源只有一个，除此之外所视之处都被笼罩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菱形吊坠被置于皮甲之下，只从缝隙中散发出几缕淡淡的光芒。蓝河脚下没有停顿，耳边充斥着两个人赶路的悉索声，还有一疾一缓的呼吸声。叶修脚力在蓝河之上，但他走得平稳，超蓝河一个身位却不会太前也不会太后。若是突然有个袭击，他们两人的站位瞬间就能成为夹攻。蓝河猜测这种意识大约缘于他常年的佣兵身份。
“叶修？”
“嗯？”
“你都接过点什么活儿？”
“没有接过活儿。”
“啊？可你不是说自己是个佣兵嘛。”
“我离不开这塔。”
“什么意思？”
“我要等个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所以得在这儿守着。”
这个答案让蓝河有点意外。
“那你这趟进来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叶修停下脚步，拿着伞转过身，草灯映照得两人脸色都有些森绿。
“还是说你等的就是我？”
明显的玩笑话，蓝河弯起的眉目犹如新月。但见叶修没有否认，自己倒是连忙紧张起来。
“不会真的是我吧。你认识我？”
“看你那个蠢样，镜子带了没，拿出来照照。我没和你说过？塔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欸？”
“不过呢，我们自身的时间却是流逝的。也就是说有的人在这里迷路一辈子，如果有幸出了塔，白发苍苍的他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和入塔前没半分差别。”
“这个理论好像在哪里听过，”蓝河认真地皱眉思索，“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啊……想不起来。”
叶修背过身招呼蓝河继续往前走。
“所以你一点儿不用担心会错过要等的人？话说回来，你坚持陪我入塔的理由也是时候交代清楚了吧。”
兀自这样说着的蓝河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叶修矮下去的身形，结果面门上直接被飞扑出来的蝙蝠撞了个正着。
两行鼻血顺势流下。
“咦，你怎么没躲开？”
“……”
自认平日里温文尔雅脾气超好的剑客这回再也没忍住，操起了长剑对着前方的身影直直劈过去。叶修身子下沉，左手点地，右手伞柄格挡，伞尖的草灯脱出，在空中划出半圆形，右脚朝着蓝河下盘踢去，几招间已经将偷袭的人压制在脚下，最后草灯稳妥地被他托在左手掌心。
提着灯凑近地上，蓝河不屈的脸被压在泥地里，沾了一鼻子的灰，鼻孔下两道血丝看上去颇有点搞笑。
“搞偷袭啊。还是差了点儿。”
“快拿开你的臭脚。”
“不带这样坑队友啊，即便你是我的雇主，偷袭这种把戏多少还是伤感情的。”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雇主，叶修，刚才那只蝙蝠你分明就是存心的，你才伤感情呢。”
直到后半段路程结束，蓝河都没搭理叶修。在他看来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总是喜欢看自己笑话，并且乐此不疲。他开始觉得是否应该提防对方入塔的目的。说不定得到神祗之力的时候会有附加活人祭品的条件？很多书上都会这样写。也就是说这种可能性真的非常大？
蓝河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顺便有点难过，但他说不上原因。
面前出现了2扇厚重的铁门。门上绘制着繁复的图腾。叶修努力回想着应该开哪扇，对面剑客脸上一脸自己会被人卖掉的表情让他觉得心情异常愉悦。
“过来吧，”叶修说，“你来开门。”
“啊？”
“第一个推开的人才能得到进入神之领域的资格。”
哼哼，其中必定有古怪。
“那，那就一起开。”走到叶修边上，蓝河这样说道。
对方应了声“好”，从身后将他环在胸前，手掌交叠，因为距离太近，蓝河觉得自己被笼罩在一片烟草味之下。他的意识仿佛出窍。心跳得很快，就连胸前吊坠柔和的光芒都好像一瞬间加速起来。一片平静的湖面被人随手扔下石子，引得涟漪层层。他好像再一次梦见了那片晨雾。他终于听见那个人喊他——蓝河。
在意识还没回归之前，门的另一侧发出了极刺眼的白光。
TBC
存货快吃完了（
明天开始不一定能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