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怎么这样啊老板,买你那么多东西却算那么贵,好歹把零头去掉嘛。”
“那能是零头嘛?9玛鲁能是零头吗?”
酒馆老板正被一个青年男子用臂弯勾住脖子,矮胖的身形被迫弯下腰来,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团球。
“昨天晚上起夜,似乎看见你叫工人往啤酒里灌水。我这人什么都差,不过视力最不差,三里外树上吊着的蝉壳我也能一眼就辨出真假。怎么样,9玛鲁买我这张嘴,上哪儿找这么合算的买卖?”
“你有什么证据!”
男子压下老板的脑袋,一只手支在木制的台面上,对着外面扯开嗓子:“哎哎,都听我说啊,老板他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懒洋洋的穿透力,下午不太热闹的小酒馆里零星坐着五六桌的客人,一瞬间倒是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给你给你,快给我滚。”
麻袋被利落地塞过来,男子满意地收下,挪着步伐走向门口。还有人等着他的下文,有的人只当是过路人喝多了闹场,人们吆喝了几句,转而继续喝起啤酒,吃着小食,有穿着民族服装的姑娘穿梭其间,手上的托盘装着沉甸甸的美食佳肴。
还真的是一个悠闲的午后呢,男子想。
他扭头朝着老板挥手,嘴里的麦秆烟随着摆动掉下一小撮烟灰来。
“老板说他今天请客全场,所有人免单!”
声音被门吱呀地关在了酒馆内。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欢呼声被轻轻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扛着满载而归的食物,叶修将披风罩在头上疾步向前行去。
早就从古董店出来的蓝河,一身白亚麻的常服,心爱的长剑佩在腰间。他右脚点着地认真研究着碎石路面,仿佛那些石块一颗颗都是精心打磨的宝石一样。有些时日没有修剪的头发长过了耳垂,细细软软地贴在脸侧,湛蓝色的发色在午后夕阳的照射下变成了暖暖的绿。
“等很久?”
“是啊。”
“抱歉,和老板磨嘴皮子费了点时间。”
“没被你弄得鸡飞狗跳已经要感谢神明了。”
“小蓝,你这样说便不对了。我如此费尽心血还不是为生活所迫。所以说那些上位者们固步自封目光短浅,治理的手段完全就跟不上民情。”
两个人边说边并排向前走去。
“既然如此,不如你去报考骑士团?或者下议院?听说今年似乎开放新的政策招收平民入官。如此大好机会何不把你的坑人智慧拿去分一半给他们?”
“你想回去?”叶修收了脚步。
蓝河一愣,随即明白这个“回去”指的是蓝雨。没料到叶修会这样问,他侧头去看,却只见那人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摇了摇头。
他的内心还存着担忧,他并没告诉叶修。当年在塔外醒来看见两个人安然无恙相互拥抱的时候,他的脑中早已经找回了一切。他们曾经为了彼此义无反顾地奔向塔顶。他们玩了这个游戏,便要遵从游戏规则。现在这般作弊似的结果,说不定哪天便会成为泡影。他清楚知道那人最后一定付出了他所不知道的代价。但是叶修不说,他就默契地不会问。只是这个担忧像定时炸弹般自那天起深埋在了他的心里,嘀嗒嘀嗒作响。
他伸手攥紧了叶修的披风。
“我哪里也不去。”
“好好好,知道了。你别那么用力啊,我这可就一件外衣,坏了没得买的。”把蓝河的手握进掌心,拇指习惯性地在他掌侧来回摩挲,带来恼人的痒,“说智慧我承认,说坑人可就不对了。我是帮助人们清楚认识到世道的险恶。”
“噗——”
“你就笑把。反正再险恶,你也不能推翻我。”
“知道啦。啰嗦。”
“对了,找到线索没有?”
蓝河收了笑,从腰包里拿出一尊金色的女神像。
在塔外无以为生的时候,他们干起了被叶修称之为老本行的东西。就在初时蓝河疑惑老本行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时,他看见陈果,一个美丽的佣兵团团长抱着叶修泪流满面,大喊着,还活着,你还活着啊。
彼时叶修露出了“不用风中凌乱,以哥的智慧和能力就算是当车夫,也是千里挑一”的表情。
往后的事实也证明了,蓝河确实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反驳的证据。
就当佣兵这件事来说,他们确实干得很出色。几乎包揽了这片区域的所有任务,并顺利和其他佣兵团碰撞出了阶级斗争下的“友谊”。
“可能是这个,但是仔细查了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封印的痕迹。不过可以用来当饵。”
接过女神像,叶修反复看了几遍后还给蓝河。
“行吧,回头和老板娘商量商量,借2个人手过来。这趟买卖不好做啊,至少得有个控场的术士,防止到时候出点意外。唔,具体的回去再说。”
时值春末,气候宜人,他们走在碎石铺就的道路上,偶有几辆马车从旁飞驰经过。在旁人看来,这是两个极其普通的旅人,一个交谈间眉飞色舞,时不时却又怒目相对,一个总是慵懒嘲讽,却总也掩盖不住眉目间的温柔。他们抱着行李一步步向前远去。夕阳映照下来,在身后延展出了长长的影子,分不清彼此。
END
说不定会有番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