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 绵绵 <2>
出场人物大概就是轮回中心
小明是gay蜜
2.
之后的一星期江波涛过得暗无天日，索性在公司打起地铺，彻夜赶工。虽然杜明和于念表示可以帮忙一二，但都被谢绝。等到江波涛把最新的图纸全部画完并着3D模型一起交到老板手里后，那个热心的司机倒是凭着图纸上的公司名字把东西还回来了。然而这马后炮刺激得江波涛只想吐血，气急攻心之下他彻彻底底病趴下了。春寒陡峭的日子里，他躺在家里裹着被子直哆嗦。要不是旷工一天，电话不接，于念不放心地上门去看情况，估摸着这位仁兄就要渡劫升天去了。
“你看看你，平时还说我这小身板怎么怎么弱，自己搞了跟林黛玉似的，娇弱给谁看。”杜明把江波涛扶进沙发，嘚瑟得话比平时还多。
从医院回来江波涛被轰炸了一路，这会儿没力气说话，惨白着脸窝在沙发里。眼瞅着杜明跑去厨房，不一会儿里面就鸡飞蛋打起来。
江波涛扶着脑袋：“炸蛋大师，求您放过我家厨房吧。”
杜明从玻璃移门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手里还拿着锅铲，讪讪笑着：“算了，我叫阿远过来。”
江波涛有点坐不住，横躺下来，脸埋着靠枕口齿不清：“哪好意思啊，叫个外卖去。”
“别啊，我好久没见阿远了，他正好今天有空。”
江波涛隔空竖起中指：“滚，好意思在伤残人士面前强行喂狗粮，等我病好了，把你从3D人棍做成拍黄瓜。”
杜明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毫不在意威胁：“都吃了几年狗粮啦，挑食不好。”
江波涛不理他，迷迷糊糊只想睡觉。
“喂，阿远……嗯，小涛涛病了，我在他家呢……你过来？好好好，我想吃金针肥牛，还有糟溜鱼片……上次的烤走油肉也不错……嗯，那我等你。”
挂上电话，杜明从包里摸出本杂志来打发时间。
江波涛已经快要会上周公的时候，突然被杜明拍了一巴掌：“哎哎，快帮我看看，最新款男装，哪个好看？”
妈的，不拍死你我不姓江。江波涛转过身拿屁股对着杜明，后者不依不饶。
“杜小明，你有没有人性！”江波涛怒吼。
“看看嘛……阿远说……过阵子带我去见他表姐。”杜明脸上的犹豫一闪而过。
江波涛翻过身，抓了把头发：“想好了？没问题？”
“说他表姐比较能理解我们的事，先接触下再说。”
“我怕你又临阵退缩。”
“我……”杜明偏过头，有点小忧郁，“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是觉得没必要摊牌，但阿远他……”
江波涛难得接不上话，等杜明平复了心绪，才对他说好好加油。
杜明点点头，没一会儿又开始聒噪：“哇，这个模特好帅啊，没有九头身也有八头身，啧啧，看这屁股翘的，不知道有没有腹肌。”
“你还有胆花痴别的男人。”
“怎么没胆。”
“我给吕泊远打小报告去。”
杜明讨好地说：“涛哥在上，您睁一眼闭一眼，想吃啥我叫阿远做给您吃，小的绝对鞍前马后。”
江波涛不接茬，闭目养神。
“看一眼嘛，真的很帅啊。”
“你烦死了。”
“就看一眼嘛，这衣服你看配不配我。”
“九头身的范儿是你五头身能比的吗？”
“靠，我又不是霍比特人。”
“差不离了。”
“您给参谋参谋吧。”
被杜明烦得忍无可忍，江波涛拿过他手里的杂志作势要扔，眼角余光瞥见那个模特，总觉得有点眼熟，动作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卡在半空。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就是蛮帅的。”
不是吧，周泽楷？
江波涛终于把杂志上的人和那天车里的帅脸无缝对接起来，同时想起自己爽约的行为。亏他那天下车前一脸真诚地发誓说一定要请这顿饭。
“喂，傻不拉几干嘛呀。”
江波涛只觉得头疼难耐。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恐怕周泽楷真要当他是个小骗子。他忙摸出那个破诺基亚，确认没有来自周泽楷的任何联系，这才把自己摔进沙发。说起来，他是真挺想谢谢人家的，不过现在看来对方大概也不在乎这一顿饭，又或者根本已经忘记有他这号人。
杜明不解，瞪大眼睛看着江波涛耍猴一样的表情变化，心想，莫不是真烧傻了？
化妆间里，孙翔被方明华拉到角落。
“小周最近怎么了，越发沉默，没事就盯着手机。”
孙翔“啊”了一声，“不知道啊，他不一直不说话么？”
看见方明华逼视过来，孙翔低头回答了一句：“可能股票套牢了！”
方明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心道：我是吃错了药才想到来问他。他拍拍孙翔肩膀，叹气说：“没事关心下同事，别整天只知道打游戏，化妆师投诉说这个月给你遮黑眼圈的成本又上去了。”
孙翔：“……”
周泽楷推门进来，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后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盯上一会儿。对自己这半个月来的行为，他难以找到合适的解释。可能那就是个自来熟的人，习惯了场面上的客套，吃饭邀约不过是类似“今天天气不错啊”的场面话，只有他把对方那信誓旦旦的表情当成了真心，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电话响起。
方明华看着周泽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呆，飘到他背后，冷不丁出声：“我们小周怎么了，最近总也魂不守舍。”
“方哥……”
从旁边拖过一把椅子坐下后，方明华直愣愣盯着周泽楷：“下一季海报是春季主题，你这状态带进工作可就不够专业了。”
周泽楷抿住唇，心想自己的落寞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方明华像是看出他的心理活动，笑了一下：“要不是我带你时间长，我也猜不出，其实我现在也有点瞎猫碰死老鼠的意味。”
周泽楷是他带过模特里最乖巧的一个，形象好，气质佳，嘴不碎，一点儿都没圈里的不良嗜好，简直干净得像张白纸。故而方明华也特别照顾他。
周泽楷沉默不语，心里在想自己钻牛角的那点破事简直上不了台面，要让方明华知道来龙去脉，铁定会拿手指头戳他脑门，骂他没出息。于是他晃着脑袋，取过发夹把刘海夹上去，开始给自己扑粉打底。
孙翔今天的拍摄全部结束，本来换好衣服准备要走，想起方明华告诉他要搞好同事关系，硬着头皮走过来，朝镜子里的周泽楷安慰道：“那啥，我前期股票也亏光了，这没什么的，你别太难过，从头再来就好。”
周泽楷不解地看向孙翔，“嗯？”
孙翔抓着一头黄毛：“改天我告诉你几支不错的新股。稳赚。”
“你滚吧，”方明华有气无力扶住下巴，努力没让自己翻出白眼。
于是孙翔一溜烟儿地滚了。
“这死小孩，别理他，他也是关心你。”
周泽楷说嗯。
因为方明华特意关照过了，下午的拍摄周泽楷放了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进去。返工特别少，拍得摄影师忍不住要抱住他狂亲一顿。周泽楷摆出酷酷的表情，努力让江波涛变成一场虚晃而过的相遇，小心翼翼将心尖那些希冀的碎片打包扔进垃圾箱。
拍摄持续到晚上八点，全部工作结束后周泽楷捧着他的饭盒坐在旁边休息。方明华正在检查今天的样片，偶尔和摄影师交流下意见。周泽楷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着饭，一边摸出手机看见桌面有一大堆推送通知，他扒拉了一下。
——短信：楷楷，这礼拜小阿姨到家里来，你回家一起吃个饭。
——QQ：42506，打这支。
——QQ：58588，也还可以。
——新浪微博：一男子深夜裸奔上街，十分钟后被警方控制，据调查系精神异常……
——您有一条新的微信。
接下去好多都是无关痛痒的推送，周泽楷漫不经心地往上划，结果手指在一条短信推送上停了下来。他睁大眼睛反复看了三四遍。
——hello，我是江波涛，还记得我吗，唔，我不是故意爽约的。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出来吃个饭？
周泽楷刚吃在嘴里的蘑菇“啪叽”一下滑进食道，噎得透不过气，他慌忙拽过一瓶矿泉水猛喝一通。又看了一遍短信，发信人名字是他自己备注的“追图纸的小江”。
这几个字似乎一下气撬开了那天的记忆，撞在他心尖散开花，无关他的意愿。周泽楷心里有个小手，翻箱倒柜地把才打包的碎片找出来拼凑出江波涛的脸。
——好。
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