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江波涛又去看了次医生。
“有没有可以改善的方法?”
“怎么?要进一步发展了?”医生露出喜闻乐见的目光,“这个收费有点高。”
“总这么吐不是个事儿呀,伤胃伤身还影响日常工作。”
“真的?”医生眯缝着眼。
江波涛耳垂发痒。
“好吧,我如此有仁爱的副队长当然看不惯队友太辛苦,过年前给他发点糖。”
“自从你上次回去以后,老夫我苦心钻研,终于找到点头绪。”
江波涛狐疑地凝视着医生。
“别不信。”
“你是西医啊,社会主义唯物论工作者好吗,别搞得跟微草的神棍一样。”
“微什么草?不信我就不说了。”老医生不乐意。
“哎,别别别,您说吧,我虚心就诊来的,挂号排了一个半小时呢。”
“咳咳,有资料表明这个症状吧,还看心情。比方说,要是热恋期的情侣,相互之间吸引特别大的,那么很可能短时间症状就消失了。像你这么久都不好的,通常因为感情影响并不强烈。任何病症其实主观因素很重要,会起引导作用。”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试着主动接近他?”
“不是肢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哎,我这虽然是内科,有些话不太专业。我觉得你这个小年轻吧,心事藏太多,心门关得紧。如果不改一改的话,你和你同事这个事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庸医这次说的话竟让江波涛无法反驳。出了医院在太阳底下站了好一会儿,江波涛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
临时标记过去很久,他可以肯定那天在泳池边上心脏扑通扑通跳跃并不是因为信息素的作用。杜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抛来了恰当的直球,他接住了,然后差点被三振出局。明明对方的样子极其狼狈毫无浪漫可言。明明他的计划本来不是这样发展。明明他想要万A丛中过不留一片叶。
江波涛叹口气准备拦车,撇过头的时候看见医院小卖部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晃来晃去,戴着墨镜好不可疑。
江波涛拿出手机,那边像是受到惊吓,好半天才接起来。
“副队……”
“在哪呢?”
“在,在食堂吃饭。”
“今天什么菜?”
“红烧带鱼,还有糖醋小排。”
“给我留口菜,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个……我……”
“怎么有摊贩吆喝的声音?”
“没有没有,听错了!”
江波涛拿着电话朝小卖部走过去。
“我感觉我马上要吐了。”
“啊?等等,我找个塑料袋……”人影左转右转,最后两人视线对上。
“因为距离过敏源只有3.1米的身位格了。”
杜明挫败地挂了电话,看着江波涛在太阳底下笑眯眯朝他挥手,可就算再怎么挥手他也没法直接冲过去。
“私自离队,你以为不要受罚吗?”江波涛比着嘴型喊。
杜明挠头:“不是,我请过假了。”
江波涛那头还举着手机,杜明小声说:“你一个人来医院,我不放心。”中间省略如何贿赂方明华和吕泊远,伙同吴启孙翔一起和轮回队长斗智斗勇的过程三千字。
大中午,太阳是极好的,两个人在门口通道上站着不大会儿就热出层薄汗,空气里混杂着不少信息素,江波涛看了杜明一眼,后者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焦躁。
江波涛试着朝前走了一步。
杜明瞪大眼睛往后退。
跟着魔剑士又继续缩小身位格,剑客背后已无退路。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江波涛停了下来,喉间隐隐有些作呕。可是庸医的话终归有了那么丁点成效。
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半。
“副队?”杜明露出担忧的脸色。
“嗯?”
“你这是?”
“积极疗法。”魔剑士收起天链愉快地回答。
“可是你看上去需要一个呕吐袋。”
“我觉得,额,”魔剑士捂住嘴巴,“当着你的面吐太伤人……自尊……恶……。”
杜明眼疾手快递上塑料袋,江波涛哗啦啦把早饭全都吐光。
最后他们两个隔着2米的距离在一个角落里席地而坐,江波涛带着两层一次性口罩,头上还是一顶绒线帽。时不时有黄鱼车从面前吆喝着驶过。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沾边。
“副队,”杜明率先开口,“其实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我的自尊不值钱。”
江波涛把头搁在膝盖上,一只手摸着胃自上而下按摩。
“确实,这是个生理反应,无法控制,不过我正尝试着从正面去克服它,而且有所成效不是吗。”
不知道江波涛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积极,杜明只是觉得他这个吐法挺让人心疼,顺便决定再去TB上买一箱一次性呕吐袋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今天医生有什么新的诊断吗?”
江波涛头一歪,好小子,这种时候倒是很会捉住问题的七寸嘛。
“没有,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
“我在想,”杜明闷闷地说,“去美容院做个信息素整容,听说最近刚开始有这个研究项目,可以更改信息素的味道。没准还能搞个代言,给战队创收。”
“谁告诉你的?”
“叶神在群里说的。”
“……”
“副队,你喜欢什么味道?听说信息素TOP1是钱,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不太喜欢。”
“我喜欢原装的,乔家栅桂花糕就特别赞。”
“你喜欢的只是可以吃的那个。”
“我说过原装的就好。”
“别逗我,我是说认真的。”杜明垂下脑袋把玩着手机开机界面。
“我也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喜欢你的。”
“我也是认真在考虑接受你啊。”
“……”
“……”
“你刚刚说什么?”杜明侧过头,盯着江波涛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喜欢原装的。”
“不是这句,后面那句。”
“乔家栅桂花糕……”
“再后面的后面!”
“我也是认真在考虑接受你。”江波涛莞尔。
杜明扑腾两下冲过去抱住江波涛,兴奋地大叫:“不是驴我?”
江波涛严肃地回答:“只是在考虑。”
杜明抱得更紧了一些:“那不管!”
江波涛被冲了一鼻子浓郁的桂花糕味道,嘴巴一张,吐了杜明一身。
比起接受不接受,还是先治治这个绝症再说吧,江波涛痛苦地捂着胃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