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 绵绵 <12>
@懒熊 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12.
结果，国庆七天江波涛没有捞到半天休息，除了新项目之外，之前跟的一个单子出了点问题，客户突然提出大改方案，他忙着跑去陪笑脸，改图纸，空余时间马不停蹄辗转于建材市场，等到有空大喘气的时候，距离十月份翻篇也就差几天。
期间，周泽楷接了两个杂志封面的拍摄工作，基本上属于马不停蹄打飞的，中间最远去了一次纽约，倒时差烦闷的时候半夜两点给江波涛发过一条消息，然而立马又撤回了。江波涛隔天看到，想着追问，忙着忙着就把这事抛到马里亚纳海沟里。
两个人的距离仿佛被一个黄金周隔断回原点，连异地恋都快谈不上。杜明颇为得意地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这圈子没一个靠谱，幸亏你俩没上本垒。
面对杜明最近那张狗嘴，江波涛选择性忽视。周泽楷给了彼此时间和空间，不紧迫不追逼，江波涛正好趁着这当口退一步自我审视，但他隐约觉得这点距离好比跳远前的冲刺藏着看不透的后招。
这段时间杜明靠着沉浸在网路里大杀四方来麻痹，和孙翔的友情指数在互相叫骂中莫名其妙飙到了涨停板，甚至嫌弃家里网速慢电脑卡，三五不时相约组队去网吧誓要杀个痛快。
这天下午，难得有独处的安静时间，江波涛姿势颇不优雅地陷在沙发里，左手捧着薯片袋子，右手握着手机，拇指放在水母头像上无意识地摩挲。他想给周泽楷发消息，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这个时候，电话打进来，他一瞧来电显示头有点痛。
“喂，妈。”
“多长时间了，电话也不来一个，别跟我说工作忙，再忙打个电话时间总有的吧。”江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江波涛边听边嗯。他确实很久没打电话回家了，出了杜明那糟心的事，自己又勾搭上周泽楷，夹杂在烦闷、甜蜜、怅然若失中间，有点顾此失彼。本来8月底的时候还说国庆可以回家看看，结果他妈比他自己都门儿清，压根没理睬这张空头支票。于是江波涛嘴巴放得比平时还甜，不出两三句就哄得对面咯咯笑起来。
“唉……”江母叹了口气。
从她叹气的语调，江波涛已经判断出后面的话题走向，自己先坦白地开了头：“工作上真的很忙，我保证在照顾好自己身体的同时，积极向上地寻求解决个人问题的途径，只是过程比较坎坷和漫长……这事吧，急也急不来，您个文化人能理解的吧。”
江母原本想数落的话被这顶高帽子原原本本堵在喉咙里，半晌软着语气说:“就你嘴贫，跟你爹一个样。行，我个文化人俗的话不和你说，愁也是愁自己的白头。”
“妈……”
“我又没说啥，你这语气委屈得倒像有个后妈似的。”
“那不成，老江没那个胆。”
“别耍嘴皮子，下下个月冯双结婚，你无论如何请假回来一趟。”
“下下个月就年底了，唔，不好说能不能请出假。”
“三天假总有的吧，你也就这一个表妹待嫁了，还不回来撑场面。再说打拼也要有限度，近几年小年轻猝死的新闻还少吗？”
“我身体结实着呢。不过，这么快就结了？不才谈的朋友吗？”
“谈婚论嫁那是很快的，男方条件好，人品佳，你表妹年纪也不小了，各方面都谈得妥有什么好拖。”江母言里言外无不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今年结了，快的明年就好抱外孙。想当年我和你爸不也很快就结了，都和你一样，还哪来的你。”
江波涛不想接这话，偏偏这时候脑袋里蹦出好几个周泽楷，乱七八糟的画面闪回似的出现。别说生孩子了，这辈子他能不能一条道走直都还是个未知数。回过神，讪讪地答：“您跟我爸那是赶潮流——闪婚呐。”
“想当年老江他也是风度文采一流的……”
“打住打住，您俩的恋爱史从小到大我都听得滚瓜烂熟了，早让您写个自传回忆录，您又懒得动笔。”
“那是因为在很多细节上存在分歧点，文学纪实要讲究真实。”
还别说，江家这两位文化人，真的起过要写家庭回忆录的念头，但是才追溯到谁先追的谁就开始出现分歧，哪个都不服哪个，又碍着素养吵不起来，这回忆录就搁置了。江波涛躺在沙发里闷声好笑，哄着对面道：“所以您俩各归各写，各说各的嘛。”
“你别给我绕开话题……”
“明白，下下个月婚礼！”
“还有……”
“知道，注意劳逸结合，少吃外卖，留意留意您未来媳妇儿！”
“知道就好。”
江母在电话那头轻笑着，到底是了解儿子脾气的，点到为止也不多说，反复叮嘱下个月请假的事便挂了电话。
江波涛一条腿在沙发边荡来荡去，想到要回老家一趟，难免头疼。他家境况其实算好的了，爸妈在催婚事业上有自己一套原则，不过度干涉，相对来说压力小很多。也就他妈偶尔在电话里啰嗦几句，倒从不会硬给儿子塞相亲对象。江波涛琢磨着就算有天真的出柜，以他妈良好的家教和心里素养，很难想象开口骂人是什么景象。
话说回来，周泽楷这挂的应该挺讨人喜欢的吧……怎么说也是师奶杀手的级别，自己颜控的基因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慢火熬大约也是有熬出头的可能，可能性或许还挺大。
想着想着，江波涛一个激灵，把思绪从歪路上扯回来。出什么柜，就连自己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在谈恋爱都没闹明白，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后续幻想。
尽管这样，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考虑这一个可能性上的动机。
他划开手机屏幕，在朋友圈发了条没头没尾的话——
上还是不上，这是个问题。